9 N; G' J' a3 w* E" S 的哥赵京不愿在春节前上街拉活，尤其在灰蒙蒙的雾霾天气下。 / w' m' j- H$ n+ k# G9 y2 j. m! t) S8 Q! N
往年这时，他有一些固定外地老“客户”，愿意包他的出租车，前往各个机关送礼。这样就避免了大量送站的生意，老客户们出手也豪爽，包车费一天就有700元。' n9 |4 H5 c) X* Y) }2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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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今年元旦后，他的手机安静了。老客户们表示今年不会过来了。无奈下，赵京只好重新上街，这是数年来头一回。 " B% F' T9 [5 q7 i5 W N3 h( [( @; S6 A- z5 y3 R
穿行在北京街头的“的哥”，被戏称为中国最懂“政治”的一群人。他们能滔滔不绝地谈论国家大事，也往往能从细微的角度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国家的变化。 ( C X* y0 I) v. F) ?! }! @5 A9 c9 V: E C# R* Y- ]) D( w 十八大之后，反腐廉政新风劲吹，善于观察的北京的哥们发现：高档饭店门口的生意少了，包车送礼的人少了，军车违章驾驶少了，过去频繁出现的交通管制也基本消失了……而这些细微的变化组合起来，便成为十八大新风在民间最鲜活的注脚。 ' ^) w8 g) w2 k- j 1 s0 z( e( l( u9 K2 ^6 O 大饭店门口难等活 1 V7 @5 i: E/ ]0 ]- i! d S2 _2 _/ s- h3 ~/ b& [
1月30日中午，西四环一家高档饭店附近，的哥张龙“歇”了半个多小时，一气之下决定空驶离开。# X; y* l% S+ d3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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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名52岁的老司机原本有一套成熟的生意经，比如在每天吃饭时间，最好到饭店等活，往往有惊喜。 + M8 u' T1 B8 @. C3 D0 x " B U* e% H( c; H+ E' F 这家高档饭店便是他的固定等活地点。去年冬天时，他在这还有一次奇遇。 6 a) h- v- b2 ~! \3 t8 j2 T* e5 R; G# j q, y" z* u0 C3 u
那天中午11点多，他和4名同行在门口趴活，大堂经理走出来，询问得知他们都没有吃午餐后，提出有包厢的客人饭菜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，如果师傅们不嫌弃，可以进去吃饭。' ]9 R5 R* w- Y/ ]* k% G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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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他人有点不好意思，我岁数最大，张罗他们进去吃了”，张龙最后凑够7个人，进包厢一看，大转盘餐桌上摆着20多道菜，清蒸鱼、鸡等大菜基本都没动，“据说那桌菜得3000多，浪费那么多，肯定是请客吃饭的。”7 Z( J! n, F4 E. o5 Z- `"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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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京城饭店的浪费之风，张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慨，他堂弟在郊区经营一家养猪场，定点收购几家饭店的泔水，拉回去的大桶里，时常能见到只撕掉一条腿的鸡、拳头大的肉丸子，“我们看着都心疼”。 9 ]" O0 W, G: p9 ^% o% w+ w9 n. l0 Y/ s% O# z3 w' _
不过，这种情况在近期开始悄然改变。张龙发现，最近停在饭店门口的车少了，时常还能看到衣着光鲜的人，提着打包饭盒从店里出来，“这搁以前可是不常见，他们那里是习惯打包的人”。' z- X1 I8 ?2 {*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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堂弟的泔水回收生意也成为连锁反应中的一个环节，张龙听说，往常他跑一两家饭店就能装满泔水桶，现在料变少了，他经常需要跑上三四家。7 [: A* B# p' D, r; p7 \& m1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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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上的客人，广播里的新闻不停传递给他最新的消息：中央正在倡导节约风气，反对铺张浪费，打击公款吃喝。 + D$ v6 Z( T0 j; l" [; t/ _/ D4 E* ~ e0 O0 e! [8 a6 v" A
对于这些北京的哥，其实最直观的体现就是，“各个机关门前打车去饭店的人少了，饭店门口活也不行”。 5 T8 U2 z9 E6 t( H4 l, ]2 R5 \/ |# g6 |$ x0 H9 ~6 C- Q) d
张龙说，虽然生意不好谁都不愿意，但想想那些整根的鸡腿，他还是挺开心。0 J$ i( p* c: h
# _* C" t+ L# {6 S* I 变“干净”的马路 4 Y% {% S' P$ x4 f K0 J X # P% [9 [" I& b" w- S, Y C “最近马路上清净多了”，1月30日，晚高峰的北四环上，“80后”的哥陈杰感慨道。四环上多数路段都是代表轻度拥堵的黄色。3 K9 I2 @( u, r: v- _& V' r) v1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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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外地送礼的车少多了，搁以前，这会儿堵着呢”，他经常在北四环跑活，往年春节前，几乎每个工作日的晚高峰，北四环上都会塞满挂着新疆、四川等外地牌照的豪车，严重拥堵，“都是像奔驰600之类的好车，尾号也特别牛，4个9的，4个8的，我都见过，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办事的”。; p/ x9 V U" [3 [1 H
2 k4 C4 Q$ ?7 F 可今年春节前，这些挂着“牛号”的外地豪车基本销声匿迹。陈杰认为，是中央的反腐行动让这些豪车不敢出动，“在地方嚣张就算了，往北京开，不是往枪口上撞吗？”: `% H! a8 b% {$ Y9 r+ v& L4 d
$ o+ g& }4 z& w" `' w6 T 交通管制的消失，也让马路变得更“干净”。“以前1039几乎每天都广播交通管制信息，‘十八大’过后真没有了”，陈杰称，连刚刚结束的北京“两会”，也没有实施交通管制。5 f* N- i& ~8 S+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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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晚高峰的交通管制，曾经是北京无数司机习惯的情形，“东二环、长安街最爱管制，周边受影响的路得有几十条，领导要出行嘛”，陈杰说的哥最头疼这个。 2 K, h1 s# X5 Y2 P' E* b' w4 T! y; }3 g1 C% D) n* X
恼人的军车违章现象，也在悄然改善。“以往那些军车像得了狂犬病一样”，陈杰说，他开出租车的生涯中，遭遇过很多次军车蛮横加塞、随意停车的情况。为安全起见，他总是离军车远远的。 0 Y m2 X9 g8 M- [) ] 4 L0 h4 s/ O" ~0 ^* B 陈杰说，以往北京是“真假军车”横行。在西二旗、西三旗等地，他经常见挂着辽宁、黑龙江牌照的“军车”出没。那些车多为越野车和吉普车，车里人向行人兜售望远镜、军鞋等假货。8 j/ O* r+ \+ ]" B. M/ e2 w: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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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八大”后，中央军委下发通知，要求严格控制使用警车，不随意使用警灯、警报器，解放军总参谋部也在全军开展军车专项管理。 / F, V% p/ Z' @. d1 H' A |8 Y$ y e, r; y% ^6 p “现在军车规矩多了，假军车也少了”，在几个高速路口收费处，陈杰最近经常看到督察身影，对过往军车进行检查。那些兜售假货的假军车，也不见了踪影。. a% S) x: U) m! k* N8 W2 y( S& N& W2 M
( L* ?! m. Z+ Y% {1 V" ~ 骤减的特殊生意 0 Z. N2 B+ i8 M8 j6 n$ e2 n' o , U. A1 c1 P M( P/ ], X1 H0 X 除却这些直观的变化，一些的哥熟知的“潜规则”也在悄然改变。1 R4 I( K. ?7 f4 l- m/ f/ }2 h
5 a/ j+ m8 z p: a; Y 的哥赵京说，去年此时，他手机来电或短信响个不停，每天的业务提前一周就被预订。- z) G6 |! n1 h) h' r( {" w
0 N! j) a M9 Q 春节前约一个月，是赵京的生意旺季。那时，他的出租车以包车服务为主业，赶着年关进京走关系的老客户出手阔绰，花钱毫不心疼。 ) i; q% y* a: ~3 s' t ]0 z# y/ I + ` z* A5 r0 t! y4 m+ e7 ~7 D 然而今年生意有些惨淡，整个1月，他承接的包车业务不足10单，而且全都与送礼无关。3 ?9 h5 f: _$ \! X)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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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更怀念那些老客户。老客户中曾有一位是外地国企的驻京办主任。主任在亚运村租了一套三居室，每个月过来办公十来天，每次都包下赵京的车进行日常活动。“去年春节前他可忙了，每天跑好几处去送礼赶饭局”。% V: o- I ]. o' c* a# P$ })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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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最近一个来月，主任都没有在北京露面，“听说今年管得紧，不让活动了”。* \9 c: I! F! B, h: X/ d.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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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多高端消费都连带受影响。赵京记得自己拉过一名女乘客，30岁出头，是权金城洗浴中心的女领班，她打上车后一直在抱怨，“十八大过后，像588元、688元的保健全套，客人全没了，她的底薪很低，全靠销售提成，这下也惨了”。: E" |. T- z2 K8 e/ i- A) Q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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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杰也拉过送礼的客人，赶上生意好的时候，一天能拉到四五位送礼的，“听他们打电话、聊天就能知道，送什么的都有，最常见的有购物卡，有的是金条、名表。”+ v4 m! h! ^5 y: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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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财政部、发改委等机关所在的月坛南街，几名经常在附近趴活的“的哥”也发现，今年这条四车道的马路格外僻静，“没什么外地牌照的车了”。8 Z3 L: V6 w/ U" C) S'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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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年春节前，这里正是热闹之处，有网友称其为“年关上供大礼”。“的哥”们回忆，以前每到春节前半个月，这一带就开始堵车，几家部委门口都停满外地牌照的车，“一车一车往外卸东西”，而今年全不见了。 + }6 F2 i+ Z' l0 |3 [ V3 U3 M0 c3 ?# P3 Z0 z* }+ F 期盼新风持续& t+ ?/ m( S(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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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1月份收入减少，但入行20余年的赵京并不焦虑，“国家在控制公车数量，很多单位会缩紧配车计划，今后我们可以多谈点政府合作”。他的朋友中，有人已转型成为中央单位的“专职司机”。 6 Z# j6 d8 x8 n9 ]3 K, C: l' }. y- x" @& N- j4 f
对于“十八大”后的这些改变，北京的哥们也不意外。其实，他们大都都爱聊政治，关心国家大事。赵京说，习近平(专题)总书记首次亮相讲话时，他特意没出活，守在电视前看了全程，“总书记讲到人民，讲到反腐败，我就预感中央会下大力气了”。0 u1 k7 I: j8 ]0 y
' Y! R& I( ~; e l 随后北京街头发生的景象，其实正是中央决策的细微体现。“生意受影响没事，只要反腐，我们老百姓最支持”一名的哥告诉记者。 9 X5 q9 f W) _8 K: q+ Q3 T# I/ v4 T6 i" q1 C3 w& E7 M. Q
然而，并非所有的不良现象都已绝迹。陈杰说，上个月，一名拿着五六台三星手机的年轻小伙打了他的车，“刚上车就催我赶紧开，去钓鱼台饭店，说去晚了饭局散了，手机就送不出去了”。 # O' `4 j9 J5 k. ]/ O/ C- |4 V - W" d' Z- i2 N+ @/ }# M5 D/ D “八成还是送礼的”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 ) t2 i, x& Y6 _ @, P5 u) d3 ]: ]# V! q
在对新政表示乐观的同时，不少“的哥”也表示，希望这些好的政策能够长久坚持下去，“别跟学雷锋似的，三月来四月走”。 8 q6 e% Z( b' a! l: y+ c$ ]- |, o! N5 q
“我们的监督力量应该壮大，可以跟香港学习，官员有点什么举动，恨不得有一百双眼睛在盯着你”，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“的哥”表示。他说，什么时候他们这些的哥彻底见不到醉醺醺的官员，送礼的马仔，蛮横的军车，“那时候我们老百姓就彻底开心了”。 * ?" o+ n: J% A( V6 B6 i% k( t# `3 ]5 T2 p1 }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的士司机均为化名）